黄色海豚

放过我

棉袜

范丞丞*黄明昊

现背/一发完/勿上升

很短,3k3



我小时候是住在婆婆家的,没什么原因,爸妈太忙,新房子光秃秃住不了。我记得我够不着的冰箱里面空无一物,那种隐隐的塑料制品味道让我呕吐;我记得家里面的木地板会发出不一样的声音,更记得新房子大概就是一个“周日”的代名词,不用上学的日子我都是要回自己家的。



所以我喜欢上了婆婆家书房里面空调的味道。



很奇怪吧,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闻都会说这是发霉的味道,连婆婆自己闻了都说这台空调应该换掉了。我也知道执行力这种东西在我漫长的人生中没有出现过几次,可我珍惜着这种拖沓的幸福感。我像是活在末日,每一次和一台空调共同迎来死亡的倒计时。



这种发霉的味道是必须第二次进入房间才能清楚闻见的。就像是经典恐怖游戏中的常规操作一样,我就像是期待着“预料之中”的“惊吓”一样进入书房。随着我长大,空调要开到23度才能运转出凉气,江南这里的三伏天折磨人,双手始终黏糊糊,抓不了笔。每当我洗完手,手上被网状的水膜覆盖着。带着这样的薄膜进入房间,凉气都会被锁住,正像是锁住独属我一人的小幸福。



婆婆进入我房间给我送来西瓜,早上才买的从冰箱拿出来,正适合这个天气。她进了房间就开始说我空调开得太凉,让我穿袜子。我一向光脚不穿鞋,突然让我穿袜子我自然不理。结果婆婆就径直掰过我的脚来给我套上薄棉袜。在空调房间穿棉袜,让云层都能凝成水泥,走路都带着几分硬气。



婆婆走后没人盯着我穿棉袜了。她走后的第三年,我长大了,也累了。回到老家,打开这没人用的空调,闻着这发霉的空调味,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婆婆哄我睡觉时讲的故事。说天上会落下来一只只蜘蛛,蜘蛛网上爬着其他来抓小孩的坏人,只有闭上眼睛睡觉的小孩才不会被抓走。



那个时候夏天睡觉是婆婆的羽毛扇,冬天是巨大铜壶,不会热,不会凉。不会像后来一样,在夜晚伴着空调呼呼声入睡,吹着吹着蜘蛛丝被吹断了,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掉在我的身上。我后来知道,那些无名的坏人,不会抓走什么,只会送给睁眼的人名叫“失眠”的礼物。


范丞丞也是他们送我的一个礼物。




我又一次在韩国失眠的晚上,范丞丞爬到我的床上。彼时他刚来乐华训练大概刚好一个月的时间,他不会说韩语,日常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靠我,自然和我熟起来比较快一点。


我没有想过他是如此不设防的人,谁不知道啊,姐姐的弟弟,我从小看着的电视剧就是她姐姐演的。他总归是带着点不真实感的,写起来新闻标题都是UC一样嘲笑的意味,什么大少爷去干偶像行业还默默无闻的嘲讽。

可谁又知道啊,他开朗,明亮,生活美满幸福,除了流言蜚语竟比我这个普通人都要感激生活一些。



所以他钻进我被窝的时候,我下意识是讨厌的。“失眠不该出现在一个15岁男孩的身上。”大部分都是这么想的吧。这种秘密只会是我一个人的救赎和悔恨,被别人发现了就会被定语无限渲染变成什么怪谈,把我圈起来慢慢用精心控制的饲料喂养,这是我最讨厌的事情。



“Justin,我睡不着。”他在我旁边说到。

我没有理他,装着自己已经睡着了的样子,以为这样子他就不作声默默滚下我的床,我失眠这件事情并不会有什么人知道。



“Justin,你别装了,我知道你睡不着。”他接着说。

我知道他这是在诈我,他多聪明啊,眼睛一转多少奇怪的坏主意。



他半天听不见我的回应,于是又压抑地喊道:“黄明昊!”

我还是没有理他,我总觉得他找我来不是什么好事情。


结果范丞丞就在我耳边一声声地念叨着我的名字。

黄明昊,黄明昊,你理理我,黄明昊,黄明昊。



他可能最后自己叫着叫着就睡着了,我第二天早上醒来看着他在我旁边睡得香甜,眼睛闭着,半张脸陷在枕头里,就像是从未被打扰过的完美梦境,梦境里面求即有得,岁月安稳。



夏天的练习室,不管再怎么凉快,衣服都会被汗浸透。汗液从脖颈上滑下来的那一刻我再以心跳回应,一瞬间甚至感受到了绝对的平静。我不自然回想起自己最初的最初,在公交车上第一次看见男团的mv,我耳机里面还放着BMV 1007,隔着公交车上纷纷扰扰的四肢和声音,mv的声音和大提琴交织,我想着剩下的大提琴声音就是“梦想”的声音。我成为了梦想的信徒,被流放在这南极大陆。



我在和范丞丞没有熟起来之前,我没有问过他为什么选择这一行。事实证明,真实的结果和我猜的没有什么差别,他也只是一意孤行,都可能是执行力在我们生命中最残缺却也是最好的一次出现吧。



练完舞浑身都是热的,我洗完澡总喜欢光着脚在宿舍的地上走着。原本没有人管我,那天他跑到我床上之后,范丞丞就开始坐在我们宿舍客厅的沙发上,盯着从卫生间出来的我,喊上一声:“黄明昊,穿袜子!”


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盯着我穿袜子,可这声音,和婆婆的声音重合了。不管是在韩国还是中国,甚至在全世界,可能都找不到一个喊我全名再带着盯着我穿袜子的人了。这房间甚至立刻充满了我小时候身边的那种味道,那种被水膜锁住的幸福感再次降临在我的身上,这一次从手,扩大到了全身。



在韩国2年,我第一次真情实感地怀念和婆婆在一起的日子,怀念婆婆的关心,怀念自己的故乡。范丞丞不知道这些,实际上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些,但他看我愣住的表情,朝我走进在我眼前挥了挥手。我自顾着自己怀念,倒真没有精神去理他,于是他把我拉到沙发上,用毛巾盖在我的头上,转身给我拿了双卷好的袜子,放在我的手里。



“你会感冒的,穿袜子吧。棉袜暖和,注意点身体。”他对着我说道。

这可能就是被温柔带大的孩子,没有棱角,是蜜糖。BMV1007和K-pop重叠出来的声音是我的梦想,范丞丞蹲在我面前给我拿着棉袜那一刻,是爱情。




我对他产生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某种依赖。我从来不喊范丞丞哥哥,可我却像哥哥一样依赖着他。他的柔软不是后天的,带着被精心呵护的纯洁,是白色羽毛积成的泳池,让天生再怎么坚硬的人都不会受伤。他还是不停地喊我穿袜子,喊着喊着,我甚至也不是那么想家了。我的负担减轻了,于是我有更多的精力去看着范丞丞。



他喜欢傻笑,喜欢吃,体重经常不受控制。


他喜欢吃草莓雪葩,喜欢和炸酱面一起吃,我和他说这样容易拉肚子,他不行。

他喜欢听DJ Khaled和Kanye West的rap,他想做个rapper。


他还喜欢看恶俗偶像剧,喜欢看《公主小妹》和《翻滚吧,蛋炒饭!》

“你知道吗其实我看海派甜心哭了8次,真的太感人了,好喜欢。”

我那天听他说着这句话,心里面总想问他,那我这个黄明昊,你喜欢吗?




回国去参加节目那天,范丞丞给我装了好多棉袜,和我说:“如果我要是比你先回家,你记得要穿好袜子,不要受凉。虽然是冬天开暖气,可暖气不踏实,你还是要记得穿袜子记得没?”


我打断了他的话,看着他傻傻眼神看着我,说:“范丞丞,你一定得和我一起出道,你不允许不出道,你要努力!”


那可能是我印象中范丞丞看着我最坚毅的一次眼神了,他答应我了,他说“好”。

我就像是表白成功一样高兴,可这世界上留给我说明隐晦爱意的机会太少了,就让我当一次这黄色大门的守望者,看着他飞到我面前,就当是眼神相通,心意交汇了把。



参加节目之前,我带着范丞丞回了一次婆婆家。妈妈听了我的建议,婆婆家的房子还保存着,即便没有人住还是定时打扫。我总是和范丞丞说我不敢一个人回家,他以为我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,自然就答应了我。我带他进门,他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人生存过的环境,自然开始奇怪起来。



我也没有回答过他的问题,我去打开了书房空调。这个天气,这么长的时间,这台空调真的要走到最后。我恳求上天爱我一次,婆婆再陪我一次,希望这空调能正常运行,让我再一次奢侈地,最后一次回到童年。



这童年,这房子,是我自己独自一个人的乐园,我对这所房子充满了留恋。生活终于不再是倒计时,这种每时每刻都被末日逼近却还活着的事实是我曾经羡慕的幸福。那根束缚着我的线断了,一股脑倒出许多苦水,随着梦想努力的汗水一起蒸发掉了,剩下还有些酸甜的气味缠在我脑海。 我开始明朗,开始幸福,只源于第二人在夏天给予我的那双棉袜。



我领着范丞丞进了书房,带着他闻了这种味道。他没说什么,于是我开始说了话。我是感谢的,他在我面前,我一丝不满都没有办法待在身上。我以为自己坚硬外壳保护自己,可到了这房间,尘封的记忆连带着封住了我的五感,让我不自觉地流泪。我好想家,想婆婆,想父母,想渴望,想认同。我依稀看见小黄明昊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写着作业看着书,等着家人回来给他穿棉袜。



我以为自己保护自己,不是的。从前是婆婆,现在变成了范丞丞。



范丞丞穿着厚厚的羽绒服,脚上穿着收拾行李时多出来的一双棉袜。我俩都坐在书房地上,他挪过来靠近我,紧紧抱住了我。我看着他,极度的悲伤和紧张让我意识都要脱离自己。看见是一件自私的事情,我看着他,看着他的眼睛,鼻梁,锁骨和他脖子上两颗几近对称的黑痣,存在和存在相依,竟然是肝胆相照的关系。我不怕这看见锁住我,哪怕就算锁住,在我思维的意识海里,他不会溶解,不会蒸发,不会消失。他的美,是树皮划破流出来的琥珀,晶莹剔透却又格外牢固。这就够了,牺牲我片刻自由,这些怎么会不值得。



“Justin,我们一定能出道的。”






4.6号那天,我握着他的手,看着他眼角丝许泪光,对着他耳语:

“你穿袜子了没?”



范丞丞,以后我做你的红屋顶,做你的棉袜,保护你,爱你。你要幸福,要美满,要人间爱情。





“不仅穿了,还带着我的小太阳呢。”


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。




END



皇权富贵从来都不是单向恋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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